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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文解字的奇才-威廉．薩菲爾

譯者：洪梓煌 Albert   Changhua

已故專業演講撰稿人兼專欄作家留給世人豐富的語文瑰寶

訃文形容威廉薩．菲爾是一位作家Author、辭典編纂家Lexicographer、專業演講撰稿人speechwriter、評論權威Pundit、行家Maven。如果他還在的話，他會喜歡這些字眼，不只因為是讚辭，更因為這些頭銜，顯示了他在英文造詣上的博學多聞。薩菲爾還能夠告訴你每一個字的來源。

作家這個字源自拉丁文，辭典編纂者是希臘文，專業演講撰稿人是盎格魯撒克遜語-屬於德國方言的一種，評論權威是印度語，至於行家則是意第緒語(猶太人使用一種德語與希伯來語的混合語言)。薩菲爾喜愛英語具有的活力、鄉土氣、延展性和幽默。人們敬愛薩菲爾也正因為他具有這些特質。

　

演講會的會員特別讚賞他的文才，任何一個曾搔首撚鬚苦思一篇能表達明確，蘊含睿智、風格、優雅的講稿的人，都會了解這位才子了不起的成就。

　　這位博學多聞土生土長的紐約人，在傳播界具有極大的影響力，去年九月逝世，享年七十九歲。他為紐約時報雜誌寫了卅年的「談語言」專欄，機智詼諧、妙趣橫生，廣受歡迎，使他成為當代最知名的英文字彙和語法權威。

　　薩菲爾同時也是紐約時報，得過普立茲獎的政治專欄作家，前美國總統尼克森知名演講撰稿人，再此之前他是高知名度的公關人員。

　　華爾街日報專欄作家珮琪．努南Peggy Noonan以曾任美國雷根和老布希總統的演講撰稿人聞名，她讚揚薩菲爾重大的貢獻，稱呼他是媒體界與政治界的「巨人」。她說薩菲爾也是一位寬宏大度的導師和朋友。

珮琪．努南說，薩菲爾的督促奏效了，她很感激他的鼓勵和支持。

　　「他催促我每天寫一兩個感想。我說這是個好主義，可是我沒有時間；我晚上十點才下班已經很累了。他卻說：『一個句子就好，每個人都做得到！』我同意了，也試著做了。其實他心知肚明，哪有一個作家只寫一個句子的。就這樣他得寸進尺地，使我從同意寫一個句子，再要我同意寫個一頁、兩頁或三頁。正因為這樣，我才沒有把白宮弄丟了，我一直保存著；我盡我所能的記錄我知道的事件。」

　　薩菲爾在他的語言專欄，以他精明幽默的筆調，談論語言的發展趨勢、文法課題、政治語藝和漫無止境的字詞排列組合。他探討的題材從「部落格族行話blargon (blog jargon)」到「真是夠了﹗enough already」這個片語細微的文法差別。

　　其他的專欄文章，還作字源學上的探討，薩菲爾深入探究俚語的來源和字辭的歷史，像「肥皂soap」這樣基本的字也不放過。他有一次追蹤「意氣風發地走galumph(註一)」這個字的演進，追溯到它的源頭為 “galumpher” 出現在路易斯卡羅爾Lewis Carroll所著的愛麗絲漫遊仙境書中。可曾想過「親吻擁抱canoodle」這個字嗎？薩菲爾發現它可能與德國水餃有關，德語稱為「Knoedel」。

　　薩菲爾曾經寫道：「我是一個語言『行家』，這個字有好多含意，它有酷愛迷、熱愛者、學者、鑑賞家的意思在內」。

甚至於橄欖球賽也成笑柄。2006年滾石樂團在美國橄欖球超級杯大賽中作中場表演時， 薩菲爾還是不放過大大有名的主唱米克傑格Mick Jagger，追究他的蹩腳文法。米克傑格向觀眾介紹他們最受歡迎的一首歌「滿足」時說「耐心等待,必有斬獲Everything comes to he who waits」，薩菲爾指出，中場又出了一個狀況，這次是用字不正確。這位專欄作家對米克傑格的語病，提出他教授級的解釋：「因為he是男性第三人稱主格，在這句話中不能作為介係詞to的受詞，正確的代名詞應該要用受格代名詞him」。

　　懂了吧？

　　想想看，若由薩菲爾當你的演講會的語法講評員，毫無疑問的，那將是一個學習經驗。

展覽會原先已規劃好流暢的、單向進出動線。薩菲爾做了一個小小的改變，重新調整警戒線，使參觀的人潮可從兩個方向進入會場，而堵住了尼克森和赫魯雪夫的通路。與他們同行的口譯員和達官顯貴們，通通被困在樣品屋的廚房裡頭。一事牽引一事也不知怎麼地，總之，最後引發尼克森和赫魯雪夫一場針鋒相對的核武激辯。這段插曲後來成為眾所週知的「廚房辯論」事件。這裡頭還包括了一張令人難忘的、薩菲爾詭譎設計的照片-尼克森用手指戳著赫魯雪夫的胸膛。那鏡頭證明了尼克森是個，敢與蘇聯大膽對抗的人。這位副總統不得不佩服這名機智的公關人員，暗中操控這場偶發事件。薩菲爾賺到了一個新客戶。

　　1968年尼克森當選美國總統，薩菲爾加入行政行列擔任演講撰稿人。諷刺的是，在五年的白宮演講撰稿人生涯中，薩菲爾最令人難忘的，是他的一句妙語。副總統安格紐擔任執政黨的辯護者，譴責外界的批評像「喋喋不休的否定論大佬nattering nabobs of negativism」(註：出自薩菲爾手筆)。獨一無二的短語，於當時一般的政治語藝中獨樹一幟，引起了轟動。反映了薩菲爾語言的才華，和他對押頭韻alliteration的喜愛，在他一生的寫作生捱中隨時都顯露著這樣的天賦。

　　離開白宮專業演講撰稿人的工作後，薩菲爾成為紐約時報一名堅韌犀利的政治評論員，並於1978年榮獲人人稱羨的普立茲獎。但是除了他政治評論專欄抨擊的對象可能引起不安外，大家都知道薩菲爾是個溫和儒雅容易相處的人，尤其對從事寫作的人特別大方。珮琪努南說，當她開始在白宮當演講撰稿人時，薩菲爾是她的大貴人。

薩菲爾對語言的熱愛開始得很早。他在紐約長大，常在各種不同的街區閒逛，耳邊常聽到一大堆不同的語言：義大利語、德語、烏克蘭語、華語、意第緒語。即使是普遍講英語的社區，他們的方言也帶著濃濃的愛爾蘭腔。

　　他從1979年起寫「談語言」專欄，直到去世前的幾個星期才停筆。他寫的13,000篇專欄文章和許多書籍，奠定他堪為世界最重要評論家的地位(寫作語言：英語)。薩菲爾可能會為一些常犯的錯誤感到懊惱，比如︰將「碰巧的fortuitous」和「僥倖的fortunate」兩個字搞混；但是他不是一個迂腐的傳統主義者。相反的，薩菲爾曾經寫道︰「我歡迎能帶給我們更能準確表達的、更能添增色彩的、更具表達力的新字或有新用法的舊字。」

　　這位天才的文字師父，是星期天早上脫口秀很受歡迎的權威人士，著作等身，包括小說和一本回憶錄。他的著作中有一本是「請聽我說︰歷史上的偉大演說集Lend me Your Ears︰Great Speeches in History」。其他的許多書籍則是他「談語言」專欄的文集。

　　比爾薩菲爾於去年秋天逝世。他留給我們他對語言的熱愛，作為他的遺產；他留給我們他的才華，為我們立下標竿。

註一︰台諺 “走路有風” (gallop+triumph)

作者：Eugene Finerman 自由撰稿人 現住 芝加哥,伊利諾州 網址:www.finermanworks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