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底供女兒是阿爸上輩人的~情人,但是,在我看來,阮阿爸應該比較像我的仇人。(停頓)
 

記得高三那年,有一天教官來教室宣傳: 今年是自願役女士官招考最後一年,全國只收30個,那對頂,不只家裡水電半價、薪水三萬五起跳、退休金一世人都領不完。當時,我的好朋友「小媚」,自小漢家境都不好,為著會分擔家計,決定報考,驚沒伴拜託我做伙考。我心想底勒想,考試免錢、便當免費、專車又載便便。好啦,反正是考好玩的!(停頓) 一個月過去,送ㄆㄨㄟㄟ送來我的掛號,阿爸趁我不在勒厝,偷偷打開看。「艾唷!阮女兒中啊啦!中啊啦!」他開心到四處說,只差沒叫村長直接放送。那晚,阿爸親身煮一桌吹操啊,你想得到的龍蝦、鮑魚、海膽攏總嘸,但是有我最愛吃的高麗菜飯、虱目魚湯、菜誧蛋。「來來來,這最軟的虱目肚加哩補!看來你真正有種到我,實在有夠巧」。「阿爸…我話先說在先,我是陪阿媚去考,對那,是完全沒興趣!未來我要做廣播電台主持人,給全台灣、甚至全世界的人都聽到我的聲音」。阿爸,碗一丟,「啊你如果沙亞,不就沒工作。你叫你去做士官,你就去,費話免共那多!我哩哄,阿爸你敢有塊聽

 

到成功嶺報到的第二天,早起我7:00拿竹掃沙掃樹葉,莫明奇妙就被士官長叫去龍,說什咪我沒用心掃,我心裡想: 哇哩勒~ 他今天是沒代眼鏡出門嗎!!最誇張的是,叫我這個未曾受過醫學訓練的人去幫阿兵哥抽血「可是! 我是不會危險,啊那他,我都不敢保證」 士官長說: 「很簡單,針斜斜地插進去,你會感受到針睹入血管波一聲,血就會逗逗啊流出來!」如果流到一半停了呢? 「就表示你睹插過頭囉! 就跟伊供: 去邊啊,你太少運動,血路不順,去找二圈再回來!(傻眼停頓)放假回雲林,阿爸總是問「軍營裡是吃穿是那麼壞嗎? 你最近怎麼會甲加瘦b8」「我沒想要做這款頭路,壓力很大!」「難怪人會說你這些7字頭好像刺泡,一點點壓力就該該叫,想當初我做兵的時準,那有你們現在那麼輕考」 阿爸,我哩哄我在說你敢有塊聽!

 

在部隊做滿四年料後,我決定離開,要出國念書!爸爸對我的決定非常不諒解!甚至在外人面情直接說: 伊哦! 書讀那多也什麼路用,料連啦! 說啊說沒聽! 士官竟然沒要做,頭殼裡真正不在裝啥。出國之後,阮就不曾連絡,每次想要卡給伊,直想到他在別人面前說我的屁股後話,我就放棄。一直到有一次我的表姊偷偷跟我供,你爸爸前一陣子叫我叫他用電腦,你甘知啊,伊和你母啊現在一天內最大的處味就是在下班之後,衝回厝,搶那台電腦,看誰先在面書上看到你的消息,昨晚和在那討論怎麼才去半年你怎麼面變圓滾滾,應該是過的很快樂、很好! 還有一次,在網路銀行查我的存款,天啊,錢怎會那麼多,原來有一個人每半個月都固定匯錢給我,是我的阿爸,原來伊還有在關心我。

 

回來台灣那天,阿爸來機場接我,一邊開車一邊問我「哩過的好嗎?」「很好!」「未來想要做什麼?」「我會自己處理!」「為什麼你有什麼事情,攏不跟阿爸說?」「我哩哄,你敢有塊聽你要我做的,我都做啊!那要我那怎?」車內電吉吉,過一陣子,我發現阿爸手在抖,眼淚在流,「當初不應該叫你去做士官,看你痛苦,我也艱苦,小漢時準,哩蝦米攏會講,自從做士官之後,什麼攏不愛講!」 那天,是我頭一次看到爸爸的眼屎,那天也是我頭一次發覺原來阿爸塊說,我也嘸沒在聽! 

 

10年之後,,我才漸漸了解,原來爸爸當初堅持要我做士官,是因為做軍人福利比外面吃頭路好,較穩定,對女孩子較有保障。當我讓伊失望選著離開台灣,雖然他嘴上沒支持我的選擇,但是他還是用他的方式在後面偷偷關心。阿爸阿母在說,我們敢有塊聽? 阿爸阿母的心內話,我們敢真正有聽到?除了用耳朵聽,是不是更加用眼睛去看,用心去感受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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